习近平总书记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指出，要大力支持民营企业发展壮大，不断为民营经济营造更好发展环境，帮助民营经济解决发展中的困难，支持民营企业改革发展，变压力为动力，让民营经济创新源泉充分涌流，让民营经济创造活力充分迸发。

近年来，我国参与国际经济合作与竞争的程度不断加深，“一带一路”建设持续推进，民营企业走出去步伐明显加快。从相对陌生到逐渐熟悉，从面临挑战到不断摸索、积累经验，如今，一大批民营企业正顺应新时代要求，在发展外向型经济进程中迎来前所未有的机遇。

一

总结这些企业的成功做法，主要有以下几点经验：

一是积极主动与国家战略对接。这些成功的企业具有强烈的走出去愿望和较强的开拓意识、机遇意识、风险意识，能够自觉紧密结合“走出去”“一带一路”建设等发展战略和政策倡议，抓住了对外开放的新机遇，创新经营理念，拓展全球视野，有的获取了优质的资产、创新的技术，有的引进了先进的经营管理理念，实现了自身的高质量发展，在国内国际两个市场取得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双丰收。相反，有些民营企业脱离国家战略，脱离自身主业，跨界扩张、野蛮生长，出现了重大问题。

二是选择具有潜力和优势的地区投资。成功的企业在投资目的地选择上都深思熟虑，从多个层面、角度对备选地区进行深入细致的考察。有的企业根据对产业优势和地域优势的判断，将项目集中于周边毗邻国家，特别是与中国有口岸相接的国家，方便进出口贸易。例如，新疆地区的企业出于地域特点和民族文化交流便捷等考虑，主要参与中亚国家建设与合作，建立了比较优势。

三是坚持本土化与国际化并重。成功的企业在本土化发展方面，大量吸收当地劳动力就业，举办各类培训班，帮助当地人员提高素质，积极承担社会责任，主动融入当地社会。在国际化管理方面，创新经营管理架构，实行协同管理模式。如天津聚龙集团在印尼按照中国籍、外籍、海外华侨1:1:1的比例配置员工，增加了决策中的多元文化元素，有效调动了各国员工的积极性和创造性。

四是具有较强规则意识，能因地制宜加强风险管控。成功的企业都自觉遵守东道国的法律法规以及国际通行规则。遇到政治、社会和市场等风险，企业能认真研究、正确判断并采取有效应对措施。比如，新疆中泰新建新丝路农业投资有限公司在面对塔吉克斯坦严重经济危机时，通过开设离岸账户和境外机构境内外汇账户， 采取少汇频汇和分散存放的方式，有效规避了风险。

五是倡导兼容并包的文化，努力营造安全和谐的经营环境。成功的企业以开放的眼光和谦虚的心态，学习和吸纳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组织的先进文化理念与管理模式。尊重当地的文化习俗、宗教信仰和民族习惯。高度重视与东道国各级政府和当地宗教组织、工会等民间团体的联系，主动消除彼此之间的隔膜，为自身发展创造和谐的环境。

二

当然，也要看到，不少企业因为风险意识不强、不熟悉经贸规则、不了解当地情况、不遵守法律法规和文化习俗等情况，遭遇投资挫折甚至失败。以雇佣劳工为例，一项关于肯尼亚境内中资与美资企业的比较研究发现，只有不足50%的中资企业与全部员工签订了劳动合同，而美资企业则是100%签订合同。

伴随着我国企业走出去数量迅速增加，投资规模快速扩大，所涉领域和地区迅速扩展，面临的风险和问题也在日益增多。

首先，当前世界经济形势变幻，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多边体制更多地面临边缘化的挑战，一些西方国家出于政治因素考虑，想方设法对我国企业进行牵制和干扰，经贸摩擦和纠纷逐步增多。中美贸易摩擦、多个国家对我国贸易救济调查案件频发、美国对伊朗制裁都是例证。

其次，“一带一路” 沿线国家、新兴市场国家是我国企业对外投资的重点，但是相关国家多为欠发达国家，基础设施普遍不够完善，法律法规和金融体系不够健全，政策不确定性较为明显，个别国家政局动荡多变，政府管控能力偏弱，地缘政治风险居高不下。例如，2014 年，印尼突然改变税收政策，提高外资企业税率，要求企业补缴税款，使我国企业措手不及。

再次，我国企业普遍缺乏国际化专业化人才，对合作对象国家和地区的法律法规、商业规则、文化差异等了解不深，合作伙伴选择不当，贸易投资如“盲人摸象”，效果不佳。

再其次，部分中资企业在境外习惯单打独斗，缺乏与有关组织机制沟通协调，违法违规经营、相互间恶意竞争等情况时有发生，个别企业甚至采用商业贿赂等不正当手段谋利，对我国企业信誉和国家形象造成损害。

最后，我国贸易投资促进机构和商协会的功能作用还比较薄弱，从事对外贸易和境外投资的专业服务机构数量不足、业务范围有限、境外服务网点偏少、有效服务供给不足，远不能满足企业在走出去中对审批代理、法律法规咨询、涉外税收财务代理等常规性服务的需求。

三

对于民营企业如何实现高质量走出去，我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第一，切实用好我驻外使领馆、贸易投资促进机构以及境外中资企业协会资源。企业走出国门，首先应该到我驻外使领馆报到，全面了解当地的政治经济情况、基础设施状况、法律法规、产业政策、贸易投资政策、外汇政策、文化习俗等信息。万华化学集团在2009年首次就收购匈牙利宝思德公司遭到对方婉拒后，即通过我驻匈牙利大使馆经商参处，同匈牙利政府多方沟通斡旋。经过艰苦的谈判和努力，该公司终于全资收购了宝思德。现在，该公司获得高速度、高质量发展。其次，要积极借力我国贸易投资促进机构及其驻外代表机构，通过其组织的经贸活动，实地考察当地营商环境和合作项目。最后，要通过当地中资企业协会，向已经成功走出去的企业学习取经，分享经验、吸取教训，避免重蹈覆辙。

第二，及时掌握目标国政局和政策变化，加强风险防范意识和应对能力。首先，政局变动、政党更迭、战争冲突、宗教争端、罢工等事件将直接影响合作项目能否执行。比如，2011年利比亚时局动荡、2015年也门内战爆发，不仅使得中方的合作项目无法执行，我国公民的人身安全也受到严重威胁。其次，不同国家或者同一个国家的不同执政阶段所实施的贸易投资政策通常是动态的、易变的，包括贸易壁垒、出口管制政策、投资保护政策、歧视性贸易政策等经常变化，这对企业来说就是政策风险。再次，因汇率变动引起的外汇收益或成本的不确定性风险，不仅会对外贸企业的经济效益产生重大影响，而且会引发企业信用风险。走出去的企业对相关国家应采取谨慎稳健的外汇风险管理策略。最后，部分国家还存在行业准入限制。例如哈萨克斯坦对矿产行业规定，如果地下资源利用权的转让不符合国家安全要求，有关部门有权拒发许可证。同时，如果在具有战略意义区块上的油气合作活动影响了哈萨克斯坦经济利益并威胁到国家安全，哈萨克斯坦政府可单方面修改、拒绝执行或终止合同。上述规定对外国投资者进入哈萨克斯坦矿业市场，特别是收购矿产企业构成实质性障碍。

第三，做好舆论宣传和引导工作。一方面，企业要积极利用东道国媒体开展正面宣传，发挥当地工会、非政府组织的作用，通过当地人讲好中国故事，树立和维护中国企业的良好形象。另一方面，企业要积极承担社会责任，通过公益活动、慈善活动、文艺演出、邀请互访等，宣介中国成就，增进人民感情，增强认同感，营造良好舆论环境。比如，红豆集团进入柬埔寨之初，就捐资为当地修建学校，每年向柬埔寨红十字会捐款，并成立中柬友谊公益志愿者团队，参与公益慈善活动，很好地融入了当地社会，实现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丰收。

第四，充分了解国外环保、劳工等领域政策，增强商业与社会责任感。一方面，国外环保政策是企业走出去必须考虑的重要因素。尽管不同国家的政策环评模式存在较大差异，但评价过程均重视多方案比选，一般都把社会公众参与作为重要评价目标，除了在实践中尽量为公众参与提供机会外，在内容上也会优先考虑公众特别是相关社区居民诉求。此外，强调倾听弱势群体的声音，也是国外环评政策的一个特点，一般都会在程序和内容上有所体现。另一方面，要根据当地劳动法和就业政策，尽可能吸收当地劳动力就业，并且善待员工，合理安排用工时间、男女比例，尊重其宗教信仰、文化习俗，注意提高当地人员素质。例如，万华化学集团在匈牙利创造的相关就业岗位超过匈牙利全国人口的千分之一。华坚集团在埃塞俄比亚投资设厂时，从开工建设到投产仅短短3个月，就使得当地皮革产品出口增长了57%，创造了埃塞的“华坚速度”。该公司通过大量雇佣当地雇员并组织来华培训，赢得了埃塞政府和人民的信任。2015年4月，华坚国际轻工业城正式开工建设，埃塞总理前往剪彩。每当华坚集团贴出招聘告示，公司门口就排起长长的应聘队伍。

第五，坚持诚信合规经营。诚信合规是企业走出去行稳致远的前提，也是长远发展之道，合规管理能力是企业国际竞争力的重要方面。习近平总书记在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工作5周年座谈会上强调，要规范企业投资经营行为，合法合规经营，注意保护环境，履行社会责任，成为共建“一带一路”的形象大使。企业要按照《企业境外经营合规管理指引》要求，全面识别合规要求，健全合规管理架构，制定合规管理制度，完善合规运行机制，防范应对合规风险，在合法合规中提高自身竞争能力。

第六，练好企业内功。习近平总书记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指出，要练好企业内功，特别是要提高经营能力、管理水平，完善法人治理结构，鼓励有条件的民营企业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打铁还需自身硬”。民营企业实现高质量走出去，关键是培育自身核心竞争力。马云在2018世界浙商上海论坛上讲到，90%的人在埋怨宏观经济，但是90%倒下去的企业跟宏观经济一点关系都没有。每个企业要关注自己的客户，关注自己的产品、技术是否要升级，自己的组织是否要完善，自己的经营方向是否要调整，这些才是企业发展最根本的要素。

同时要看到，实现高质量发展，必须把创新摆在首要位置。比尔·盖茨说过，“微软离破产永远只有18个月”。企业要想成为百年企业，甚至存在更长时间，唯一的方法，就是不断创新、升级迭代。例如，深圳传音控股公司根据非洲客户的需求精心设计产品，将先进技术整合到旗下的低成本智能手机中，主攻150美元以下智能机，而且还内置了更适合捕捉深色皮肤的拍照软件，在非洲非常受欢迎。得益于对当地市场的透彻了解和技术创新，传音公司在非洲的发展十分成功，2017年传音旗下各品牌手机在非洲的市场总份额排名第一（IDC数据）。

四

中国贸促会是全国性贸易投资促进机构，长期致力于促进对外贸易、双向投资和经济技术合作。服务企业是中国贸促会的立会之本，也是各项工作的出发点和着力点。近年来，中国贸促会以贸易投资促进和商事法律服务为主线，以政策研究、办展办会、信息咨询、法律培训、经贸仲裁、商事调解等为主责主业，形成了多元化、宽领域、综合性的服务体系。中国贸促会所属中国国际商会拥有会员企业18万家，包括73家国资委管辖的央企、75家世界500强企业，还有阿里巴巴、腾讯、京东、恒大、比亚迪等一大批知名民营企业，已经成为我国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综合性、国际化、枢纽型商会组织之一。

中国贸促会将深入学习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加强与境内外相关机构的合作，搭建更多经贸促进平台，提供更加周到务实服务，帮助广大民营企业更高质量走出去。

一是提供经贸信息。充分发挥38个海外代表处作用，加强对“一带一路”沿线重点国家、新兴市场和全球主要经济体政治环境、法律政策、产业发展、市场动态、文化习俗等信息的收集和发布，帮助企业寻找更多贸易投资机会。建立健全预警机制，帮助企业及时了解、预研预判、有效规避和妥善应对潜在的政治经济安全和投资经营风险。

二是搭建更多经贸促进平台。有效运用贸促会与境外对口机构建立的360多个多边与双边工商合作机制，通过举办展会论坛、组织团组出访、商务洽谈、项目对接等活动，为企业开展对外贸易投资合作提供精准对接平台。围绕国际经贸规则、各国贸易投资政策、国别营商环境、贸易投资实务等内容举办专题培训，帮助企业提升国际经营能力。

三是提供商事法律服务。开展商事法律培训，帮助企业了解国内外政策法规、国际商事规则和惯例等，提升国际竞争力。提供商事法律咨询服务，推动企业合规建设，帮助企业有效防范国际经营风险。引导和组织企业应对经贸摩擦，提供商账追收服务，帮助企业维护正当权益。提供商事仲裁、调解、海损理算等服务，帮助企业定纷止争。

四是开展政策宣介和建言献策。发挥贸促会作为国务院在服务贸易、走出去、促进中小企业发展等17个部际联席机制成员单位作用，围绕中美经贸摩擦、企业投融资等热点问题开展针对性研究，为国家制定有关政策法规建言献策。广泛了解企业诉求和政策落地中存在的问题，为出台涉企政策、推动我国与有关国家政策协调等提供参考，积极推动解决企业面临的突出困难。

五是营造良好国际经贸环境。组织我国工商界参与G20、APEC、金砖国家等多边机制下的工商界活动，充分利用相关平台积极发声，充分表达我国工商界在国际经贸规则制定、反对保护主义、促进国际贸易投资便利化等方面的立场和诉求，呼应我国政府立场。推荐专家和企业家到国际商会、联合国国际贸易法委员会、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等国际组织任职，参与有关国际规则和标准制定。组织我国工商界围绕推动世贸组织改革建言献策，使其朝着于我企业有利的方向发展。

总之，中国贸促会将进一步整合系统内外资源，为民营企业高质量走出去提供一站式、全流程服务，也希望广大民营企业把贸促会作为企业之家，主动反映诉求和困难、问题，积极参加贸促会在境内外举办的各类经贸活动，坚持用好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不断提升国际竞争力，为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实现高质量发展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编者注：本文系中国贸促会副会长张慎峰在北京大学新时代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论坛上的主题演讲）